第48章等_他站在光尽头【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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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等

  第48章、等。

  Chapter048等。

  他们是常人眼里的黑,是话到嘴边的自觉噤声,是避而远之的肮脏。

  可是撕开表象,没人比他们干净多少。

  这个世界,本就分不清黑白,多的是站在自诩正义却也不无辜的人。

  为了活着,千姿百态,为了生存,明争暗斗,今天倒下一个骆烬,自然还有潜伏在深处随时等待上位的下一个。

  无论黑白,都要有人去权衡,骆烬的路走得固然偏执,可他除了从头到尾没给自己留有后路外,其他的错都不绝对。

  要说错,错在南弥身上。

  错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该让爱的女人也涉入险境。

  南弥跟了他五年,从一开始的利用,到后来的习惯,再到后来不肯承认的非她不可,他何其聪明,动了心的人,自然知道爱与不爱。

  他把众人眼中的那个骆烬扔进即将爆炸的游艇,把她留给林骁。

  他要做的,就是杀自己和保全她。

  骆烬知道南弥其实不笨,甚至比一般人都聪明,但她不肯动脑,因为过去的经历导致她比谁都分外惜命,在他庇护下的这几年太.安逸,他不放心,于是提前带她去熟悉游艇,给了她很多很多的暗示。

  他知道她会怕,也想先安下她的心。

  那个晚上的事情,这辈子他都长了记性。

  不想再让她有后怕,所以他将自己葬身于火海,从此再无心狠手辣,一手遮天的骆烬。

  但他身后的路,需要她自己来走。

  正如他所知道,她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应对,也知道在林骁提出离开时点头是最佳的方法。

  在南弥刚跟着他的那几年,他从来只把她当做兴起时的床伴,说伴太动人,还算不上,是纯粹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

  南弥也是个人,她会怕啊,是个脆弱柔软的女人,她理应被人护着,而不是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进更深的黑暗。

  情这种东西,骆烬以为自己早就没有了,可是,这个女人,活生生让他又捡起了这件遗失物。

  骆烬不怕死,但在认清对南弥的感情之后,他只怕不能护她周全。

  现在她的周全护住了,他只需要等。

  一年的时间不算长,对骆烬来说,足够重新在芒市搭建一片小天地。

  阿辉是骆烬的人,在他的动作下,想要瞒过警方的耳目轻松不少。

  阿辉的账户上留有骆烬很大一笔财产,在那件事情之后,一直被阿辉小心管着,就连警方都查不到他的这个秘密户头。

  等码头事件的风头过去之后,阿辉才找到骆烬,在他们早就定好的地点。

  阿辉那天出门没带一切电子设备,就连车也是随意走到一条主干路上临时拦的,他就像是去散了个心。

  他把那张卡归还给骆烬,同时还有一把枪。

  阿辉说:“骆总,护好自己。”

  骆总看着他,没多说,话都在眼神里了,不枉是他留在身边这么久的人。

  能担得起重任,也可信。

  骆烬拿了那张卡,枪没动:“放心。”

  他死过一次,再活一回,定然不会再拿命去犯险,因为他身上肩的,不再只是他自己。

  “她呢?”骆烬别的话没有,问南弥是最首要的。

  阿辉也知道骆烬肯定会问,从那天起他就一直有在关注南弥的动向,只是林骁待在她身边,他靠不近。

  阿辉告诉骆烬,南弥跟林骁去了北京,事发不出一周就走了,什么也没带。

  回答的时候,阿辉都替骆烬遗憾和不平,他不能理解南弥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见骆烬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倒是很平和,和以前一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

  阿辉跟在骆烬身边久,多少也懂点。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难道弥姐也知道...”

  阿辉的话还没说完,被骆烬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是连提都不能提。

  阿辉明白了,也就不再多问关于南弥的事。

  “骆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阿辉双目炯然,忠诚都写在了眸子里。

  骆烬深深的看着他,似有很多话要嘱咐,最后却也只是把桌面上的那把枪推回到阿辉面前,托付的口吻:“以后,好自为之。”

  阿辉看着骆烬的动作,此时百感交集,说不出更多的矫情话,只能不托所望的承诺一句:“放心,我一定不辜负骆总对我的期望。”

  骆烬收回手,似无声的叹了口气:“我没什么期望,你要知道,这条路是没有头可以回。”

  阿辉没犹豫:“我知道。”

  这条路,总得有人来走。

  骆烬所想的,也是警方正在打的算盘,让阿辉想办法接下骆烬的盘,继续潜着。

  骆烬当时选上阿辉在身边,也是看中了他骨子里的那份韧劲。

  阿辉也知道,有骆烬这个模子在,他定不能太逊色,但结局也好不了。

  可那又如何,如果没有骆烬,他也活不到今天,也创造不出这么大的价值,他活着的意义已经不单单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骆总,谢谢你当年救我一命,指我一条路,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阿辉板正胸腔,说得铿锵有力。

  骆烬不怀疑阿辉话里的真实性,但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摇了下头:“这样的话,以后少说。”

  “你的命,不该是这样用的。”

  这是骆烬对阿辉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便没再见过,匆匆一面,也不宜久留。

  阿辉也没再去找过骆烬,他知道这样才最安全。

  只是阿辉始终都记得在最后目送走骆烬料峭的背影时,那份萦绕在胸腔处的苦楚。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骆烬:“难道真的没想过和警方摊牌吗?这样能更光明正大的活着。”

  阿辉没问,是因为他知道骆烬要什么会自己给。

  他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黑到了头的,回不了,也没想过回。

  游艇事件后,阿辉被正式列为警局一员,被授予功勋,成为了一名正规意义上的正派人。

  见骆烬那天正好是他领到警徽的第一天,他起身,站得笔直,五指紧贴举至额前,对着骆烬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这个礼,骆烬比任何人都受得起。

  在南弥离开的这一年,骆烬在芒市的一切商业行动都挂在别人头上,做着投资,七稳三损,不久也站住了脚跟。

  但是骆烬从来没露过面,买下澜庭金座的那块地产,将迷夜改造成高档酒店,都交给他无色出能力出众的人去做。

  所有的一切都换成了另一种模样存在。

  骆烬经常坐在车里看迷夜逐日被粉刷成另一张面孔的样子,烟一根一根的抽。

  时间过得很漫长,酒店正常营业已经是半年后。

  自酒店建成之后,骆烬反倒再没去过。

  那个地方,变了就是变了,他买下来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不想南弥回来的那一天,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

  他给过她的,就会永远是她的。

  他把手机滑开,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距离她离开这里也已经过去半年。

  北京天气不好,她大抵不会喜欢,她那么畏寒,能有多少好感?

  手机锁屏放回桌面,骆烬把视线望进漆黑的夜色里,无声的叹出一声,去哪里不好,去那么远。

  同样是一年,因为距离,他像是要多等上个好几年。

  这个女人,是真蠢。

  可他以前对她亏欠那么多,等又算什么。

  命都能给了,何况这区区一年。

  南弥走的那一年是冬天,骆烬记得很清楚,过去的每一天都记得很清楚。

  在南弥离开满一年的前一周,骆烬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航班情况,他每天都会跑一趟机场,等到当天最后一道航班降落。

  南弥没有回来。

  他不信南弥不会回来,他签了一年家政的事她不知道?

  为此,骆烬那天没去机场,专门回了趟澜庭金座,一年里他也没回来过,买下之后就交给当年的赵姨在打理。

  骆烬忙完回到澜庭金座已经是临近傍晚,赵姨没想到他会回来,大吃了一惊,问骆烬:“南小姐呢?”

  骆烬沉着脸,站在门口没动,视线却越过了赵姨投到了室内。

  他排斥一个人回到这里,但是当步子在门口停下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如此怀念。

  骆烬最终还是没忍住,上了楼,在曾经两个人一起待过的房间里空坐了许久,久到赵姨准备好了晚餐,犹豫再三之后才来敲响房间门。

  骆烬灭了烟,又环视了一圈房间,幽深的黑眸覆上层浓郁的神色。

  就连空气里都是她的气息。

  他起身,没再多留,担心再多一秒,他就会忍不住,直接去把她带回来。

  骆烬忍住了,立即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也没答要不要吃晚饭,骆烬直接走了。

  连自己今天回来的目的都忘了。

  车子驶出澜庭金座,骆烬手肘倚在窗沿抽烟,视线透过烟雾望向窗外,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仅一个背影,他当即开口:“停车。”

  停车,下车,骆烬几乎是冲过去的,一把拉住那失魂落魄的女人。

  不是南弥的话,骆烬也认了,他也算是行了回善。

  可偏偏,她是。

  骆烬内心积郁的愤怒和慌乱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化成厉声的斥责:“不要命了?”

  这条命是他废了多大心血保下来的?是他往心尖上摆的,结果被她自己这么不重视?

  骆烬低吼:“不怕死了?”

  怕。

  怎么可能不怕。

  骆烬从她湿润腥红的眼眶里得出了答案,她此时就在自己面前,像做梦一样。

  他本该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或者:“为什么不看路?”

  换成任何一种说法,都比他那两句斥责更适合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开场白。

  可他太急,太慌,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看到她眼中盈满的泪花,骆烬的嗓间似被棉花搪塞,视线在这一刻软下来,他明明有万般柔情要给她,不该是这种的。

  没等他再开口,南弥突然张开双臂拥住了他,狠狠的,猛烈的,生怕轻一分就留不住了一样,不断收力,声音哽咽,让骆烬心中骤然一颤。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回答他的问题:“怕,我怕。”

  “我怕你死。”

  骆烬抬手将南弥搂得更紧,他这几天都去机场守过,所以知道航班大抵到达时间,也能估摸出她下机的时间和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南弥在骆烬怀里哭得不能自已,把她这一年来的隐忍都宣泄了出来,声声打进骆烬的心里,似刀刮过。

  好久,骆烬捋着她的顺发,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别哭了。”

  “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了。”

  这个话,似曾相识。

  第一次承诺,是他说不会再让她陷入那样的险境。

  结果,他反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却比第一次更让她心惊胆战,渗透到每一个日日夜夜,梦里梦外。

  南弥张口,就这么隔着衣料咬住了骆烬的胸膛,齿尖锋利,很快就冒出了血渍。

  这是她的报复,她的惩戒,她绵长的思念。

  她想的,念的,是那个在外人眼里,冷血、狠辣,从里到外都是黑的,洗不干净的男人。

  是那个身处深沼却在临淹没之际,拖她走向生路的男人。

  她是在他手里活的,一年前是,六年前也是。

  她念恩,不念旧。

  念情,不念事。

  不念人,但念骆烬。

  哪怕沾满一身污泥,她也愿意去倾出生命去拥抱的男人。

  世界原本也属病态,对错黑白本身就是一种误读,真相也早就成为蒙了尘灰的罕见物。

  骆烬不问牺牲,不问得失,他并非高尚,也自知曾十恶不赦,但现在他只剩下自私的权衡,丢了不要的,去守那心尖的。

  直到斑驳的时间泯灭过去的伤,化去了疤,也想在一个闲散的午后,牵一个人的手。

  骆烬以前没想过,南弥也是,遇到彼此后这才开始有了念想,有了新的活着的意义。

  林骁不是完人,却也曾是南弥本就灰暗的生活里路过的一道光,方正的,干净的,真的愿意向她伸手的。

  于南弥而言,也只是路过。

  光线太炙热,她拥抱不住,也无暇去洗心革面,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选择,她还是会愿意为了骆烬摒弃所有,奔向光尽头他所站在的暗处,头也不回。

  和骆烬共同拥有的,是沉沦,是劫难,也是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TheEnding.

  最后,骆烬等回了南弥,圆圆满满。

  中间这一年,是必须要有的分离,事情翻篇,需要时间来过渡,这是他们能He的必要条件,虽然苦了点,但总的来说真不算什么坎。

  完结真的很吃情绪,写完的时候,脑子一空,也没有不舍,也没释然,很复杂。

  感谢一路陪过来的姐妹,抱拳,咱下本见。

  (留评发红包,惯例眼熟的姐妹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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