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怕_他站在光尽头【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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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怕

  第1章、怕。

  Chapter047怕。

  芒市机场,终于还是又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

  她回到这里,没有崇高的土地情结,只是肤浅的留恋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南弥在骆烬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度过了一年,孤独煎熬成了习惯,生活的滋味比过滤的茶叶还要涩,涩到让人不堪言。

  林骁问她在想什么,很多时候她都这样神情疏离平淡的看向远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弥说:“还是这里好。”

  林骁问她:“哪里好?”

  南弥:“熟悉。”

  林骁不知道作何回应,沉默。

  林骁叫了车,但是南弥坚持不让他再送了,他的脚步停在车前,视线紧紧盯在南弥身上。

  他知道,这一分别,就会是各自天涯的人。

  南弥没着急上车,她欠林骁一句谢。

  “林骁。”她对上林骁深沉的视线,轻声开口,诚意说了声:“谢谢。”

  谢谢。

  林骁努了下嘴角,侧头看了眼不知何处的地面,而后望回来,想说的挽留已经到了唇边,被她不动声色的打回来:“就到这里吧。”

  林骁闭眼。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强求不得,强扭的瓜不甜,他从来也没为要得到过什么而费尽心思不择手段过,感情更是如此。

  林骁是军警家庭出身,背景长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人忍不住侧目的那种,再加上他骨子里那股随意和不羁,主动示好的人很多,他受别人的付出惯了,也不是那种轻易为了感情就能上刀山下火海的人。

  也是第一次遇到南弥一而再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所以他不甘、也情难自禁的向南弥走近。

  他对南弥没有过什么期望,没想过要什么未来,但是如果她稍许点个头,他会把全世界能给她的阳光都捧到她面前。

  他的骄傲,他的原则,都在劝他适可而止,没有结果的事情早点放弃,就当做是及时止损了。

  林骁睁开眼,没再看南弥,走过她上前拉开车门,让南弥进去。

  南弥最后再看他一眼,扬唇笑了。

  林骁终于还是没忍住看向她,那抹笑,发自真心的,也很纯粹的,在表达感激。

  南弥坐进后座,林骁把车门反手关上,车子于身前开走,他的脚步钉在原地,强迫自己没去看。

  车子越开越远,他的呼吸却越来越紧。

  他曾经想过,自己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大抵会相濡以沫,又或许情投意合,终归是个有几分浪漫的人,他想总会有一天会遇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然后坠入一段无法自拔却是理想中的恋爱关系。

  南弥从没出现过在他的设想里,她是个意外。

  但是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生命里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那个他伸出手无数次想要拉住,却都拉不住的,叫南弥。

  那个平静对他说:“你不是救世主,不需要谁都拉一把。”的人。

  他不是救世主,所以他想拉的,又怎么会是所有人。

  道路上,车子拐进高速路口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望着那个方向,突然笑了,后知后觉的,对着空气说:“谢什么。”

  芒市又入了冬,南弥走的时候也是这种天,仿佛她没离开过。

  车窗大大的开车,冷风灌进来,她望出去,哪怕并不算常来的街道也能给她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司机问她去哪,她面朝窗口,风将发丝凌乱的吹向耳后,话音伴随着风的呼啸声:“迷夜。”

  或许是风太大的缘故,司机没听清楚她说去哪儿,扭过头又问了一遍:“不好意思,是哪?”

  “迷夜。”

  司机这下听清楚了,从后视镜里看她:“迷夜?迷夜早就没了。”

  司机的嗓门很足,盖过风声恰恰有余。

  南弥摁上车窗,风声戛然而止,她不免还是有点意外:“没了?”

  比起意外,更多的是怅然。

  骆烬的事情之后,迷夜肯定留不了,这样的结果也是合情合理的。

  司机又问她是不是去迷夜旧址改成的酒店,她答去。

  司机是本地人,资历不浅,也有着健谈的习惯,说到了迷夜,立即激起了他唠嗑的欲望。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司机口吻热情大方,也没恶意。

  南弥还没答,司机就已经开始进入了下文:“我看你就不像是本地的,不然也不会说去迷夜啰。”

  听语气,司机似乎对迷夜很了解。

  南弥静静听着。

  “迷夜去年就被查封了,本来是芒市顶尖的娱乐会所,你也知道,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干净,迷夜背后的老板,叫骆烬。”司机没用多久就说出了这个名字,兴趣颇高的往下继续:“那是个人物啊,什么坏事都做尽了,刚开始连警方都管不动,一只手遮芒市半边天。”

  “站的高,摔得惨哟,这种做尽了坏事的人就该有报应。那个骆烬最后被黑白两道都盯上了,最后炸死在游艇上,连尸首都没有,啧啧。”

  “报应啊。”

  南弥皱眉。

  耳边司机的话不断涌入:“不过死了也好,活着还不知道要吸干多少人的血,芒市也算是有了条生路。”

  见南弥始终都没开口,司机终于看她一眼,这个话题显然挑得不太合适,就点到为止了,问她:“姑娘,被吓到了?”

  南弥没回,他又问:“你怎么还知道迷夜啊,哪儿可不是什么该去的地方啊。”

  司机会这么说是因为南弥穿着素净,不像是一来芒市就赶着要去娱乐场子放肆的人。

  南弥重新揿下车窗,不想回答他的问题:“麻烦开快点。”

  南弥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司机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在迷夜旧址门口放下她就走了。

  迷夜的模样大变,现在改造成了一家装修肃穆气派的酒店,抬头望去,挂着大大的酒店LOGO,冰冷生硬。

  她的脚步停住,衣摆在风中摇曳,才过去一年的时间,就连旧物都被装上了新模样。

  连同骆烬一起在游艇爆炸的那个夜晚,逐渐被忘记,又短暂被人提起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世人眼里,他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哪怕死的人并不无辜,可他还是被冠以罪名,被评以这个下场应得。

  当年知道迷夜的人,无一不为骆烬的死说声好。

  所以刚才司机的那番话,南弥不动声色。

  在门口站了许久。

  南弥终于转身,背对着迷夜走,内心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什么。

  这个地方她也许都不会再来。

  接下来,南弥又去了澜庭金座,骆烬以前常居住的地方,也是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最久的地方。

  那栋别墅应该也被查封了,从铁门望进去,像是空置的状态,可以看到那扇熟悉的窗。

  那股荒凉和失落更深了。

  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没多做停留,转身。

  脚步却没迈出去,原地蹲下,手中的包坠落在地面,她伸出双臂环住肩。

  夕阳散去,剩下浓厚的暮色从天际罩过来,将南弥的身影圈在天与地之间,动人的同时又让人心疼。

  她坚持了整整一年,在那一年里,她不让自己难过,也不让自己去回忆。

  可哪有那么容易。

  每个夜深天明之际,她的脑海里就总会浮现起骆烬的脸,在游艇上,他回过头来看她的最后一眼。

  都说,留恋的时候,最不能回头。

  那么当时骆烬也是在舍不得她,是不是?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过去发生的一切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深刻,历历在目的在脑子里放映,梦里会有画面,梦外会有假象,随着时间卷入春秋冬夏。

  每一次回首,那份她不愿承认的绝望就深一分。

  南弥把心事藏得密不透风,当反噬的这一刻到来时,远比难过更撕心裂肺。

  暮色下,南弥把头埋进膝盖时轻颤肩膀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无助极了。

  可她终究不是孩子。

  难受够了,她撑着腿起身,沿着主路失魂落魄的走,连包都没拿。

  南弥不知道要去哪儿,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废脑筋,可是除了她没变之外,其他什么都变了。

  鼻尖又酸了,她立即仰头看天,深吸了一口气,将滚烫刺目的泪逼回眼眶。

  一年里,她没掉过泪,现在也还能忍。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没看路,横穿马路也没察觉,车子疯狂鸣笛也没将她破碎的思绪拉回来。

  就在车子要开近她的时候,身后突生出一股发狠的力度将她往回拽。

  南弥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撞进一堵结实坚硬的胸膛。

  唤醒她的,是眼前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她抬眸,眼眶中的温热立即又袭了上来。

  眼花氤氲,她还是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抓着她手臂的力度很重,她能感受到痛,就说明这不是梦。

  头顶上传来冷冽的斥责:“不要命了?”

  见她竟然还能扬起嘴角,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加愠怒:“不怕死?”

  “怕。”南弥声音哽咽,开口的那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溃不成军的涌出,甚至都来不及震惊和意外,眼泪大颗大颗的开始掉。

  她以为自己还和以前一样没变,但此时她又觉得不对。

  她以前怕极了死,现在不一样。

  她伸开双臂拥住眼前这具身躯,用力的收紧,颤声开口:“怕,我怕。”

  “我怕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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