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_不知已是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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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

  “哦”,“怎么了?”

  “你笑什么?”

  “我没笑。”

  “还没笑?”他昂起眉毛,有些赌气地发问:“我问你,你找下同桌了吗?”

  颂祺心想他怎么还气上了,老老实实回:“还没。”

  “那成,我去跟王磊说,他跟郭飞飞一桌好了。”抛下一句就走。

  她伸手牵他的袖子,“不用了,郭飞飞那么精,早找好同桌了。”

  他的眸光就钉在她牵自己的右手拇指上,指甲粉红粉红的,有一种羞意。她马上觉得了,在他的眼光里一寸寸地烫起来,那粉红的影子一下子没有了。他马上笑了,连看一下都不让。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王磊急了,探长脖子骂:“知道讨人嫌,还非要捡着前面坐!”

  颂祺顺着王磊看到周清。她离人群很远,压根听不到的样子。不可能听不到。

  周清戴金丝框眼镜,度数不深,她手捧一本书,脸揿在书本上,有千斤重。偶尔茫然地抬一抬脸,翕动的唇型也是茫然,像念佛。原来她只是物理地躲在书后面。

  顾井仪听不下去了,乜王磊一眼,“都是一个班的,你说话干嘛这么刻薄?”

  王磊极低地咕噜:“那你去跟她一桌啊。”说完,下巴收紧了,弓起腰,裤脚咝咝唆唆擦出风声,一下子消失了。

  “你想好了吗?”顾井仪碰碰颂祺的肩,这下是相当低沉而有情的一句:“想好了吗?”

  即使这时女生没有相当的表示,也就是默许了。顾井仪到底没有恋爱过,他要的就是直接了当的几个字,字字下落,一个个就都要着地。他那种逼问法直叫颂祺害怕,越问越问不出。韩燕燕在里面喊人了。

  顾井仪就把书包抢走,“我等你啊。”斜郭飞飞一眼,忽然用一种兴味的语气对颂祺说:“进来时候走慢点,别摔了。”一句话直吹进她耳朵。遂耳朵也粉红起来。

  何嘉马上看出什么。下课去找颂祺,不知道为什么,何嘉觉得颂祺坐在顾井仪旁边起他们就没有讲话,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一种新房的意味。

  何嘉拐了颂祺出来,“你是不是和顾井仪在一起了?”

  颂祺摇头,说没有。

  何嘉严肃地说:“你们也太明显了。”

  “什么?”

  何嘉咯咯笑起来:“我跟你说,顾井仪看郭飞飞的眼神已经不对了,那眼神——就恨不得把郭飞飞活活捶死。”“所以,你喜欢他吗?”

  颂祺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她不能相信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容易的事。而且她不是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喜欢顾井仪吗?

  无论如何顾井仪是满意了。颂祺却突然开始沉默,就好像她怕招出他什么话一样。彭川问要表白吗?顾井仪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不要,虽然女生最擅长以退为进,但颂祺不一样,她是真的会被吓到。而且他不想她以为他和那些男生一样,有的只是天真和蛮勇的热情,他还需要时间了解她。

  那天晚自习取消了,颂祺提出回家,回江沐家。虽然顾井仪知道阿飞没太大危险,但还是不放心,他说:“这样,我送你去何嘉家,你们女生也方便一些。”

  颂祺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还是我送你吧,你走路不方便。”

  尽管平泛,她还是听得出那热切,热切中有祈使句的成分。太熟悉了。她竟也不反感。顾井仪到底出身于一个怎样的家庭?颂祺想他是潜意识习惯了别人对他言听计从,当然他不是自大或无知,应该是很少对什么上心,所以不大能看得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喜欢自己可能有一定程度了。

  颂祺到何嘉家,跟何嘉挤一张床。何嘉也并不八卦,仰在床上玩手机,月亮出来了,房间里异常空澈明亮,窗玻璃上的树影鸦森森的,像抛沙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从卧室到阳台的那一段玻璃是酒杯的玻璃。夜色悄然浮上来,树影、窗景一点点谢幕,沉降,渣滓是铁蓝灰。手抚过被单,明净的大床给人一种漂流的感觉。

  颂祺有了充分遐想的时间和空间,她费了些功夫追思顾井仪的种种神色,语气,小动作。想了半天,才发现是她在那里思想他。思想是这样无意识的语言!因此下次她见他,更沉默了。

  顾井仪不会觉察不出,相反,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是正常的——颂祺不要人了解,也不要人走进她。是他太着急了——都怪郭飞飞那个傻缺!总之这事不能急。

  就这样过了一周,顾井仪倒很端然,如常拿颂祺作业抄,如常下课出去打篮球,如常大课间给她接一杯热水。就是话少了。颂祺只当是自己白日梦。

  那天周六,何嘉下午六点钟有舞蹈课,提前跟颂祺去新开的一家奶茶店,说是奶茶店,倒更像一家书伽。店是二层小楼,地处向阳,阳光透过梧桐树啵啵掷在窗玻璃上,像婴孩发育未全的手指,无限地指进去。

  “你要是无聊,一会儿也可以陪我去上课,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跳完舞我们去吃火锅。”何嘉把眼转向颂祺:“你看什么呢?”

  “没事。看看有什么书。”颂祺收回目光,刚刚一看到书架上那粉红色脸皮的《诗》,马上在心里念诵:“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其实这样也很好。颂祺心想,干脆彻底无爱无求下去,像维多利亚时代人们所自欺的那样,认为饥饿是一种道德。夏痣不是老来找顾井仪吗?

  何嘉忽然开口了:“那夏痣跟顾井仪什么关系?我听彭川说她学艺术的?”

  颂祺一怔:“彭川?夏痣和彭川认识?”

  “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何嘉恨恨地说:“我发现咱班好多男生都认识她,还一个个颠颠儿跑到人家教室给送东西呢!”

  颂祺忍不住笑了:“我说呢,怎么彭川最近不来找你了?”

  何嘉就尖起嘴:“谁知道呢,那个贱人。反正人家一下子就又恋爱了。那夏痣不就喜欢装小孩儿吗?她也就只能装装小孩儿了,往别人身边一靠,跟提了只暖壶似的。”掀了个白眼,“我还听彭川说,她和顾井仪算——青梅竹马?她进咱们学校不会就是为了顾井仪吧?”

  颂祺僵了一秒,“我不知道啊。”

  何嘉馁了表情,摆手:“得了,和我一样一问三不知。”

  颂祺一直是这样,何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些暴躁。拍过照片,喝过难喝到爆的黑糖珍珠奶茶,如常在店门口点评一句:“以后不会再来了。”两人扭在一起,笑成一块,笑得有些疯癫。

  何爸爸送两人去舞蹈教室。在何家的这几天何爸爸正出差,今天刚回来。

  颂祺道了声好。何爸爸背着手,手提一个棕褐色的杯子,人看起来竟和那杯子一样。何爸爸也道了声好。

  何嘉跟颂祺调侃他:“一个快乐的黑人。”两人笑翻了。颂祺发现何嘉就是像了何爸爸这张嘴,刚刚点道的时候,何爸爸眼睛斜掠过一个女生,虎虎地说:“人家招的是舞蹈生,谁要那么个黑熊怪!”

  何嘉笑到抽搐。她跟那女生很不合拍,因此更开怀了。

  何嘉去跳舞的时候,颂祺坐在长椅上,拉开背包手捧一本书——校图书馆借来的英文原著小说。舞蹈室音乐跟头顶灯光一样慈顺。她用指抹那书页,抹到一片游动的影子。

  颂祺抬眼望着,“你,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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