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林栖雁_再嫁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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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林栖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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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林栖雁

  夏日的雨总是突如其来,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下,将院中开得正艳的花摧残得不成样子。青灵想要冒雨去搭花棚来遮蔽,还未出回廊,就被自家主子给拦住了。

  林栖雁倚在窗边,平静地着自己原本精心照的花被瓢泼大雨打得七零八落,风轻云淡道:“别去淋雨折腾了。”

  青灵却是不忍:“这可都是您当初亲手摘种的啊,精心摘培,如今开得正好呢……”

  林栖雁不为所动,默不作声地着屋檐下如珠串般落下的雨水。

  青灵在廊下站着,左右为难,她知道自家主子近来心情不好,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宽慰。毕竟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还无济于事,她自己都觉着厌烦了,更何况主子?

  青灵跟在林栖雁身边多年,一直从长乐宫跟到宣平候府,眼见着她从最初的无忧无虑到如今的心事重重,常挂在脸上的笑都已经消失不见。

  她很想为主子分忧,可如今这情形,却的确是帮不上忙的。

  毕竟会到如今境地,说来说去,不过是侯夫人嫌弃林栖雁至今未有子嗣,故而百般为难。

  三年前,宣平候世子聂辰安求娶林栖雁,许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两人自少时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最后由太后出面赐婚,成就了一段佳话。

  侯夫人一早是属意娘家的侄女嫁来当儿媳,

  可终究拗不过世子,再加上娘家家世一般,而林栖雁有太后义女的身份,又是明英郡主,与侯府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最后还是让了步。

  起初,她对林栖雁倒也算得上是和善,可眼见着婚后许久仍旧无所出之时,便渐渐地开始不耐烦起来,想方设法地给儿子房中塞美人。

  到如今婆媳二人见面全靠粉饰太平,怕是下一步就要撕破脸了。

  聂辰安倒仍旧是十分喜爱林栖雁,但另一边却是孝道,他夹在母亲与夫人中间,也可谓是左右为难。

  若是旁的事情,太后还能出面维护,可偏偏是这种缘由,就算是向来护短的乐央长公主都不好插手,只能想方设法地寻良医和各种方子来,给林栖雁调理身体。

  “傻站着做什么?”林栖雁敲了敲窗棂,示意青灵回神,“哪怕一时经雨摧折,明年春来仍旧花发,倒也不必为此惆怅。”

  青灵为之怅然的实则是林栖雁的事,但也不好说出口,只能由着她误会:“夫人说得不错。”

  林栖雁倚在窗边了许久,雨势渐收后,小厨房那边也将方才煎好的药送了过来。

  白瓷碗中盛着黑漆漆的汤药,也不知其中究竟都用了什么药材,只凑近些闻到味道,便让人莫名觉着反胃。青灵接过药来送到了林栖雁手边,又让小丫鬟拿了蜜饯来备着。

  这药是用来调理身体的,大半年来换了好几次方子,林栖雁虽不喜,但也都捏

  着鼻子喝了,可如今却并不见动弹。

  “夫人……”青灵小声道,“这药还是要趁热喝,若是凉了就不好了。”

  林栖雁将目光从院中收了回来,瞥了眼那漆黑的药汁,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开口道:“端走,我不喝了。”

  青灵惊讶道:“这怎么能行?”

  若是不肯喝药调理身子,始终怀不上身孕,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行?我的事情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吗?”林栖雁抬了抬手,示意她快些将药端走,又吩咐道,“给我收拾行李,让人安排车马,我要去慈恩寺别院小住几日。”

  她实在是厌烦了这府中的事情,再在这里留着,仿佛都要喘不过气来。她实在是厌烦了这府中的事情,再在这里留着,仿佛都要喘不过气来。

  青灵跟在林栖雁身边数年,知道她平素里虽是个好说话的,但若是一旦拿定了主意,旁人再说什么都没用。犹豫片刻后,也只能依言照办。

  这府中许多事,林栖雁也不能甩手就走,便在第二日给侯夫人请安的时候提了此事。

  侯夫人眉头皱了起来,但却并没回答,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方才说道:“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往慈恩寺去?”

  “乐央长公主再三相邀,我便应了下来。”林栖雁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将事情都推到了乐央头上。

  侯夫人又岂会不知道她与乐央的关系,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原本想要讥讽一二,可转念一想又应了下来:“既是如此,那你就去吧。”

  及至林栖雁离开后

  ,她向着身旁的嬷嬷笑道:“她在家中,安儿总是拉不下脸面,如今倒是个机会。”

  嬷嬷会意,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林栖雁多少也能猜到,自己若是离开府中会发生什么,但她却是什么都不愿想了,上了往慈恩寺的马车后,方才让人去给乐央递了消息。

  林栖雁原本只是想要乐央替自己圆个谎,回头别说漏嘴了就行,可乐央知晓此事后却是也令人备了马车,直接往慈恩寺别院来了。

  如今正是盛夏,可山中却格外清凉,不必像在家中那般靠着冰盆解暑。

  乐央到时,林栖雁正在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眼上蒙了层帕子,听到动静之后懒懒地问了句:“谁来了?”

  “是我。”乐央抢在青灵之前开了口。

  林栖雁听出她的声音来,扯下帕子,无奈地笑道:“你怎么还特地过来了?”

  “我在家中也没什么事,早就想着到这边来住上几日,可巧咱们心有灵犀,自然是要来陪陪你的。”乐央在她身旁坐了,顿了顿后,方才迟疑道,“倒是你,怎么突然想起到这边来了?就你婆母那个样子,你若是不在家中,她说不定要作什么妖呢。”

  “由她去吧,我是懒得管了。”林栖雁淡淡地说了句,转而又笑道,“既是出来散心,就不提这扫兴的事了。”

  林栖雁原本只是想要小住几日,可这山间清净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心,以至于她压根不想

  回侯府去,一拖再拖,最后竟在山中住了快半月,直到聂辰安亲自来寻。

  “这山间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让你乐不思蜀。吃了这么久的素斋饭还没腻吗?”聂辰安笑道,“我给你带了最爱吃的糕点,也让家中厨子特地备了一桌好菜,快随我回去吧。”

  他是京中有名的俊俏公子,待她又格外温柔,林栖雁就算心中有不甘,思及多年旧情也难免会心软,点头应了下来。

  在回去的马车上,聂辰安堪称是无微不至地问了许多,林栖雁一一答了,能出来他笑容之下藏着的心虚,只是并未戳穿。

  及至马车进了京城之后,便热闹不少,一路上陆续能听到叫卖声。

  聂辰安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我听从母亲的意思,收了位侍妾在房中。”说完,他又忙不迭地补充道:“但我对她并没任何感情,只不过是酒醉之后,认错了人。阿雁,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回去之后便将她遣走……”

  林栖雁一早就料到此事,到如今心中虽多少有些失落,但却并不会因此生气。她平静地着聂辰安,甚至还笑了笑:“你既已经碰了她,便收在房中,好好对待吧。”

  她越是这样,聂辰安就越是愧疚:“阿雁,我有负当年的承诺,是我对不住你。等那侍妾怀上身孕生下孩子后,你将孩子抱到自己房中抚养,届时我会给她一笔银钱打发她离

  开的。”

  聂辰安被设计酒后乱|性,第二日醒来后,几乎都要气炸了,可最后闹了一通后却还是无奈听从了母亲的意思,毕竟他身为侯府世子,总不能一直没有子嗣。

  可他也知道自己有负林栖雁,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最终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可他也知道自己有负林栖雁,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最终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不必如此。既然已经给了人姑娘名分,就善待吧。”林栖雁抚了抚衣袖,轻声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也不会因此怪你。”

  她先前就已经猜到侯夫人的打算,可仍旧选择了离开,便相当于是默认了此事,如今自然不会哭哭啼啼地指责聂辰安。

  “我厌倦了每日喝药,仿佛活着就只剩这么一件事,”林栖雁自嘲地笑了声,“这种事情时也命也,不必强求。”

  聂辰安着她这模样,只觉着心如刀割,将人抱在了怀中,承诺道:“阿雁,如今是迫不得已,可我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绝不会变。”

  林栖雁轻轻地攥着他的衣袖,垂眼笑道:“好。”

  她让步之后,侯夫人便又趁势给聂辰安房中塞了个侍妾,林栖雁得知之后也不过一笑置之,连都懒得去。

  兴许是因为愧疚的缘故,聂辰安很少往侍妾房中去,待她愈发温柔,隔三差五便会送些礼物过来。

  林栖雁不再强迫自己灌下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侯夫人也不像先前那般横挑鼻子竖挑眼,日子较之先前,竟然轻松不少。

  她接受了这件事

  ,甚至觉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然而事情并不总是尽如人愿,那两位侍妾陆续怀有身孕之后,便不似先前那般消停了,彼此间勾心斗角也就算了,有时还会闹到林栖雁这里来。

  再加上,侯夫人将自己那侄女接到了府中来住,一时间就更是热闹了。

  早年侯夫人曾经想过让聂辰安娶这侄女,可后来没能拗过,再加上娘家出了丧事,侄女需得守孝,便一直蹉跎至今。如今眼见着出了丧期,她就将侄女给接到侯府来。

  这位薛姑娘如今年岁也不小,按理说早该定了亲事,等到出了丧期便能成亲,可却始终未见动静,如今更是到了侯府来……这其中的意思,可谓是耐人寻味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青灵这些日子存了不少气,偶然见着那位薛姑娘同世子推拉不清,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同林栖雁抱怨,“您已经让步,房中添了两位侍妾,还都怀了身孕。如今这位薛表妹又算是什么?”

  薛表妹那些侍女提上来的侍妾不同,以她的身份大可以挑个次一点的人家去当正妻,可偏要到侯府来,无非就是想要仗着侯夫人的喜爱同林栖雁争一争。

  名份上虽比不过,可若是将来能生下个儿子,就说不准会如何了。

  见林栖雁沉默不语,青灵又道:“您可不能再让步了,她可不是好拿捏的人。”

  这边正说着,外边又有丫鬟来递话,说是两位侍妾又起

  了争执,如今正各自抹泪要见世子。

  “这都成什么了?”青灵听得愈发心头火气,可见林栖雁仍旧八风不动的,无奈道,“您在旁的事情上杀伐决断,怎么在此事上由着她们闹?”

  林栖雁先前虽也是个好说话的,但却绝不会无底线地迁就,更不会像如今这般,青灵着实想不明白怎么会成这样?

  “她们既是要见世子,那就替她们传话去,来我这里说什么?”林栖雁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夫人,您若是再这么放纵下去,长此以往,她们怕是都要觉着您是个软弱可欺的了……”

  青灵在她耳边反复念叨着,林栖雁听得头都大了,手上的书更是不下去,只得扔在一旁:“这就去管,饶了我的耳朵吧。”

  林栖雁说着要管,但却并没去见那两位侍妾,而是先到书房去寻聂辰安。

  可说来也巧,她才到书房门口,外边伺候的小厮便先咳了声,而后陪笑道:“夫人怎么来了?”

  林栖雁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向这耍小聪明的小厮,突然发现青灵说得没错,兴许是自己近来太过和善的缘故,如今府中的人都要当她软弱可欺了。林栖雁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向这耍小聪明的小厮,突然发现青灵说得没错,兴许是自己近来太过和善的缘故,如今府中的人都要当她软弱可欺了。

  她虽不爱勾心斗角,可到底是在宫中长大的人,这些年来什么没见过?又岂会不出来这小厮是想要提醒里边的人?

  青灵也变了脸色,冷笑道:“怎么,夫人为何来还要向你解释不成?府中何时有这规矩了?”

  那小厮

  连声道“不敢”,向林栖雁请罪。

  林栖雁瞥了他一眼,正欲说话,书房的门便从里边打开了,聂辰安随之露了面:“阿雁,这是怎么了?”

  “世子何必明知故问?”林栖雁懒得同他装傻充愣,直接问道,“怎么,书房中有什么我不得的?”

  聂辰安脸色微变,随后将门大敞开来,解释道:“母亲让薛姑娘来给我送东西,并没什么不得的,只是怕你误会……”

  他上前来想要拉林栖雁的手,却被拂开来,林栖雁冷声道:“你那两位侍妾又在闹,世子若是得了闲,便去调解一二吧,今后也不要再让人拿这些事来烦我。”

  说完,便带着青灵离开了。

  林栖雁一言不发地回了房中,她起来倒还算是平静,但青灵却是已经要气得发抖了,心中存着许多话,偏偏又不敢在这时候说,生怕是给林栖雁的伤口上撒盐。

  聂辰安随后就追了过来,语气恳切道:“我同她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私情,阿雁,你信我。”

  “若非要说你对她并无私情,我或许还能勉强信一信,”林栖雁抬眼着他,质问道,“可若说她对你毫无想法,你自己信吗?世子自欺欺人,还要我也一起当个眼盲耳聋的不成?”

  聂辰安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又不是蠢人,岂会不出来母亲的用意?

  “你放心,”聂辰安犹豫片刻后,握着林栖雁的手担保道,“我会让母亲早日为她寻个

  夫家的。”

  他信誓旦旦,林栖雁却只觉得疲倦得很,挣开了他的手:“我想独自歇息会儿,世子到别处去吧。”

  聂辰安并不愿离开,可林栖雁却给青灵使了个眼神,青灵会意,只得半劝半推地将人给送了出去,关上了门。

  “夫人……”青灵犹豫再三,又小心翼翼道,“我知您心中不高兴,可如今这么做,岂不是将世子越推越远了?旁人若是趁虚而入,趁机离间了你们的感情,这怕是不大好。”

  她心中也不喜聂辰安,可若是为了长久考虑,还是不能随着性子随意乱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林栖雁早些年在宫中之时见得多了,像这种情形,就该留着聂辰安在身边,最好是趁机抹两滴泪来加深他心中的愧疚,这样才是最成熟妥当的做法,“可我不愿意。”

  林栖雁不想同旁的女人勾心斗角,将心思都用在如何争夺聂辰安的宠爱上,若是到了这般地步,她还成这个亲做什么?

  有一就会有二,一想到将来要将精力耗费在这种事情上,她便觉着反胃。

  青灵见她这模样,一时也不敢再劝,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世子能说到做到。

  可事与愿违,没过多久,侯夫人竟然病倒了。

  聂辰安是个重孝道的人,见着母亲在病榻上的憔悴模样,再始终陪着身边侍疾的薛表妹,也不好再催着将人给嫁出去。

  “你应当也到了,自我病倒后,是莹玉衣

  不解带日日侍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怜见儿的。可你那位夫人呢?”侯夫人拍了拍床榻,摇头道,“从头到尾也就来了两次,还都是冷着脸,仿佛是来仇人似的。”

  聂辰安想要替林栖雁辩解,侯夫人却又抹泪道:“她至今无所出,你对她也算是有情有义,可她呢?却是连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若真是依着她的意思将莹玉赶走,我身边岂不是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了?安儿,为娘这么些年来并没求过你什么,如今也就是想让你给莹玉个位分,也好让她今后能顺理成章地留在府中陪我……”聂辰安想要替林栖雁辩解,侯夫人却又抹泪道:“她至今无所出,你对她也算是有情有义,可她呢?却是连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若真是依着她的意思将莹玉赶走,我身边岂不是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了?安儿,为娘这么些年来并没求过你什么,如今也就是想让你给莹玉个位分,也好让她今后能顺理成章地留在府中陪我……”

  林栖雁并不知侯夫人又在酝酿着什么心思,也不想多管,整日里都在房中搜罗来的闲书,有话本子也有山水游记。

  这日,她正翻到讲述江南美食的篇章时,聂辰安默不作声地进了门,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林栖雁抬眼了过去,从他脸上出了这半年来格外熟悉的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一哂:“有话就说吧。”

  “母亲想让我给莹玉个名分,这样她就能留在府中,今后多陪陪母亲了……”聂辰安低声道,“母亲如今缠绵病榻,就这么一个要求,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绝。”

  他不提先前的承诺,仿佛已经忘了似的,林栖雁盯着他了会儿,也并没提起,只是问道:“府中那么多侍女和嬷嬷,难道都不能照顾好婆母吗?”

  “那些终归都是下

  人,莹玉却是母亲的亲侄女,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聂辰安道。

  林栖雁垂眼着案上的书,平静地翻过一页,颔首道:“既是如此,你就纳了她吧。”

  聂辰安眼中一亮,随后又愧疚道:“阿雁,多谢你能体谅我,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说着,他抬手想要揽林栖雁,可才碰到肩膀,林栖雁便偏过头去捂了捂唇,似是想要作呕一般,他顿时僵在了那里。

  聂辰安明明白白地从林栖雁脸上到了反感,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匆忙出了门,落荒而逃一般。

  他又去找了母亲,想要回绝掉先前应下的事情,可眼见着母亲在那里痛心疾首地抹泪,最终还是纳了薛莹玉。

  这是最后一次,聂辰安暗暗发誓,今后绝不会再惹阿雁不悦。

  为着这件事,青灵都险些气哭了,她得清清楚楚,这位薛姑娘绝不是省油的灯,正经进门后说不准会将夫人欺成什么样。但林栖雁却充耳不闻,整日在房中翻来覆去地着那几本山水游记。

  虽说薛莹玉是做妾的,但侯夫人还是尽可能地给足了她颜面,挑了个黄道吉日,让聂辰安将她收入房中。

  及至第二日,该给正室奉茶,林栖雁却迟迟未曾出现。薛莹玉楚楚可怜地侯在外边,眼圈都红了,但强忍着没落下泪来,只是欲言又止地望了聂辰安一眼。

  聂辰安寻到书房来,尚未来得及开

  口,只见林栖雁将手中的书扣在了一旁,抬眼向他,平静地说道:“咱们和离吧。”

  聂辰安倏地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着林栖雁,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来,反应过来后随即道:“阿雁,你不要同我开玩笑……你是不是不愿我纳薛莹玉?我这就让她回母亲院中,好不好?”

  “覆水难收,世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林栖雁笑了声,她将书册摆好,轻声道,“和离吧。”

  谁都没想到林栖雁会提出和离,就连伺候她多年的青灵,都险些摔了手中端着的托盘,怔在了那里。这桩婚事可是当年太后赐婚,两方皆是身居高位,若闹到和离的地步,可就真是颜面扫地了。

  就连一直林栖雁不顺眼的侯夫人,得知此事后亦是大惊失色:“她疯了不成?就为着我将莹玉给了安儿,她就要这般威胁?”

  侍女战战兢兢道:“少夫人已经回了林家。”

  她们心知肚明,若林栖雁真想威胁,早在之前就会提出来了,而不是等到如今再说。

  林栖雁一直拖到如今,覆水难收,便是铁了心要和离了。

  薛莹玉见了聂辰安的脸色后,是真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更没了搬弄是非的心思。她一早就知道世子是极喜欢林栖雁的,便想着徐徐图之,可谁料林栖雁压根不接她的招,直接掀翻棋盘走人了!

  聂辰安鲜少对女人动怒,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砸了半个书房

  后,不顾母亲院中的传话,急匆匆地往林家去了。后,不顾母亲院中的传话,急匆匆地往林家去了。

  林家到如今就只剩了林栖雁一人,府中空荡荡的,连侍从都没几个,起来格外冷静。

  聂辰安已经被懊悔淹没,想着来给林栖雁道歉,想要将人给哄回来,可林栖雁却压根不肯见他。

  “世子还是回去吧,郡主说了,覆水难收。”青灵见他徘徊不去,强压着怒气道,“有许多事情,您不是不清楚,可从来自欺欺人地不愿想,将所有苦处都让郡主一人吞了。如今她忍不下去,您才知道慌了,可已经晚了。”

  林栖雁打定了主意要和离,可认同她的却寥寥无几,就连向来疼她的太后,都劝她三思后行,还遣了乐央来劝说。

  “聂辰安日日在你府外守着,说是只要你愿意回心转意,后宅中的人都会打发走,再不会让她们在你面前碍眼。”乐央心中自然是偏向林栖雁的,可受了太后的叮嘱,也只能无奈道,“雁姐,你是如何想的?”

  “我并非是没有容人之量,只是觉着厌倦了。”林栖雁道。

  聂辰安总觉着这是感情上的争端,可对林栖雁来说,早就不止于此了。

  “我不想睁眼闭眼都是那些个麻烦事,整日里什么都不做,满脑子都想着生孩子,又或是同那些各怀心思的妾室勾心斗角……不该是这样的。”

  “人这一生,不过几十年光景,若是都耗在这些事情上,未免也太可怜了。”

  至于聂辰

  安的许诺,她如今早就半个字都不信了,万一将来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又要“被迫”反悔,届时难不成再闹和离吗?

  感情闹到如今地步,已经不堪得很,着实没必要再雪上加霜了。

  从说出“和离”这两个字开始,林栖雁就再没准备回头了。

  “我不想见他,有些话你代我转告他吧,”林栖雁闭了闭眼,笑道:“我曾满心欢喜地嫁给他,如许多姑娘家那般,想着白首偕老……可许多事情渐渐地将爱意消磨完了,所以就到此为止了。”

  乐央叹了口气:“好。”

  “我前半生循规蹈矩,被困在宣平侯府,直到某日骤然发现,自己都险些认不出那个庸庸碌碌的妇人,”林栖雁自嘲地笑了声,又起身来抱了下乐央,“所以如今想做些出格的事……对不住。”

  乐央只当她口中这“出格的事”是指闹着要和离,直到几日后林栖雁留书出走,方才明白她当初那话。

  她未曾惊动任何人,走得悄无声息,只留了一纸签了自己名姓的和离书,以及一封给太后与乐央的信。

  信上说,自己在京中十余年,如今想要出门去转转,少时曾在西境见过的风景,再到江南去逛一圈。等过个三五年在外边也觉着烦了,再回京来给太后请安……

  可却天高海阔,一去不回。

  采青依着沈琼的吩咐,整合了江南的生意,又将沈宅中的东西好好收拾了一番,准备一并

  送入京城去。在许久未曾开启过的库房之中,她偶然发现了一封未曾寄出的信,信封已经泛黄,起来颇有些年月,拿起来沉甸甸的,可信封上却空荡荡的,并无一字。

  采青疑惑不已,因这信是从沈夫人的旧物中发现的,故而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让人送回京城之时特地同沈琼提了此事。

  这信是在开春之后送到沈琼手中的,她盯着这信封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将云姑叫来问询。

  云姑的记性一向很好,她想了会儿,恍然道:“这是当年夫人写的,那时她已经病倒,断断续续地写了许久,可最后却并没让人送出,只是自己收了起来。”

  沈琼愣了愣,这才缓缓地拆开了那信的封口,从中发现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观其首尾,是写给乐央长公主的。

  在这长信之中,林栖雁写了自己离京数后的事情。在这长信之中,林栖雁写了自己离京数后的事情。

  她讲了自己这些年来去过的地方,过的风景,也讲了自己是如何将生意一点点做大,赚了许多银钱的。信中的语气轻松俏皮,完全不出竟是在病中写的。

  当然,信中也提了沈琼,原来她曾经也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将孩子给生下来。

  “我给她起了个乳名,叫做阿娇,盼着她一生无灾无病,无忧无虑的。”

  “这些年我将她带在身边,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心中愈发庆幸当初的决定。”

  “她很可爱,你若是见了,想

  必也会很喜欢的。”

  “我曾想着阿娇长大,给她挑一个真心待她好的夫婿白头偕老,又或者不成亲也无妨,正好能跟在我身边,游历天下名山大川,可却是不成了……”

  沈琼透过那泛黄的信笺,仿佛能听到娘亲当年提笔写下这些时的心声。

  林栖雁寥寥几笔带过了自己的病情,在信的最后道,“恕我食言,不能回京去见你与太后。这些年我过得很高兴,无遗憾,不必为我伤怀。”

  “我很喜欢这个小城,长眠于此,遥祝安好,勿念。”

  沈琼眼睫微颤,落下泪来。

  “她很爱你,”沈琼这信的时候,裴明彻始终在旁边陪着,抬手替她拭去眼泪,“我也是。”

  沈琼无声地笑了笑,倚在裴明彻肩上,片刻后方才开口道:“娘亲当年写好了给姨母的信,最后为何没遣人送出去?”

  云姑回想着当年的情形,揣测道:“我依稀记得夫人曾提过,说自己回天乏术,信送回去也不过是徒增伤感。倒不如让故人以为她是乐不思蜀,仍旧在这世间某处,说不准还有再见的那日……”

  沈琼将那信收好,交给云姑:“遣人给姨母送去吧。”

  云姑依言离去,沈琼倚在裴明彻肩上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明彻抚着她的长发,承许道:“我会代她好好照顾你,让你无灾无病,无忧无虑。”

  沈琼点了点头,她近来格外嗜睡,午后日光暖洋洋的,她枕在

  裴明彻膝上,不多时便安稳地睡了过去。

  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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