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叫爸爸_侯府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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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叫爸爸

  接着,秦煜便将方子给了守诚,命他按方支取两日的药来。

  此时已近午时二刻,李妈妈见无事了便回灶下做午饭,房里剩下绿浓和翠袖照看秋昙,二人给她敷了外用的伤药,穿上裤子和衣裳,绿绮则以秦煜要用冰的名义去取了两大铜盆的冰来,放在条案上,并用冰水给秋昙擦了脸和身子散热。

  不多时药取来了,绿绮便又去煎药,好容易一碗热腾腾的药熬好了端过来,众人忽而意识到一件要紧事,秋昙腚上有伤,趴着没法儿喂药。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秦煜过来了,他命绿浓绿绮,“寻几床被子,高高地叠起来,只在中间留一道宽缝,将她翻个身躺上去,腚下悬空,便能喂药了。”

  绿浓觉此举甚妥,这便按秦煜的话翻出几床被子叠好,几人合力把她翻过身去,接着便一人捏嘴,一人拿勺子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喂进去一勺便要流出来半勺,秦煜看得着急,恨不能亲自过去喂。

  如此灌了小半个时辰才灌了一碗药,秦煜稍稍放下心来,这时守诚来推秦煜回屋用饭,秦煜想守着她,又怕自己在这儿绿浓等人拘束,反照顾不好秋昙,只得回屋了。

  然他一粒饭也吃不下,只静坐在八仙桌前,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饭菜冷下去,他想起幼年时他爹骂他:“你娘为生你才没的,你却不争点儿气,整日只知瞎胡闹,若早知你这般没用,这般忤逆,当初便该一碗药落下你!”

  他确实无用,甚至不祥,一出生便克死亲娘,如今好容易有个人入了心,又要教他害死了,怨不得当初给他娘算命的老道,劝她莫要生下他这刑母克妻的天煞孤星。

  “二爷,”守诚见他如此颓败消沉,欲言又止。

  “说,”秦煜眼珠子也没转一下,冷淡道。

  “方才您在秋昙房里时,冬儿姐姐回来了,失魂落魄的,我喊她她也不搭理,这么些年她从没这个样子,该不是今儿老太太训她了吧?”守诚道。

  “不是老太太训了她,是我,”秦煜道。

  守诚十分诧异,在伺候秦煜这事上冬儿一向极周到,七年了,秦煜从未和她红过脸。

  “备些饭菜给她送去,”秦煜又吩咐。

  守诚道了声是,便立即下去了。

  正如冬儿了解秦煜般,秦煜也很了解冬儿,她向来矜重,脸又嫩,按理说干不出来陷害秋昙的事,怎么会?其实他想到秋昙是被陷害时便猜到是冬儿谋划的,因那时冬儿命秋昙去拿绿豆糕,他才发觉秋昙身上戴的玉佩,而冬儿与秋昙不对付,也不喜使唤她,怎会在那时命她去拿点心?显然是有意为之。

  可即便想到了,秦煜也不愿信,他只想将此事遮掩过去,最好连自己也骗过去,可惜没掩住。

  这时屋外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绿浓过来了,她立定在檐下,声口里的欢喜几要溢出来,“二爷,秋昙醒了!”

  “醒了?”秦煜激动得声颤,立即转动轮椅出屋,直往西厢房去……

  翠袖和绿绮两个在床前,一声高一声低地喊秋昙。

  秋昙烧糊涂了,半睁着眼,看不清眼前人是谁,便拉着翠袖的手喊妈,“妈,我屁股让老虎咬了,疼,疼死了!”

  翠袖和绿绮两个对望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秦煜冲进来,转着轮椅到秋昙身前,先就用手去探她的额,仍热得烫手。

  秋昙便放开翠袖,抓住秦煜放在她额上的手,带着哭腔喊:“爸,我屁股疼,有老虎来咬我了!我真要疼死了,爸!”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秦煜看见她的泪,听见她喊疼,喉头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爸,我该听你的,早睡早起好好养生,这样就不会猝死,更就不会穿越到那个鬼地方,爸,我太惨了,真的,我居然做了个丫鬟伺候个变态,随打随骂,这里打死人都不负法律责任的,爸,你快带我走吧!”

  这话秦煜半懂不懂,但听得出她在骂他,却也只能强忍着。

  接着,秋昙便拉着他的手不放,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眼泪也不要钱似的掉。

  秦煜见她落泪很是心疼,听她骂自己心里又不自在,想给她擦个眼泪又因绿绮等人在,觉着难为情,每一刻都在煎熬。

  渐渐的,秋昙声音愈来愈低,脸色也愈烧得发红,似乎又要晕过去了,秦煜反握住她的手,摇她,“不能睡,你不能睡。”

  “好想睡啊,好晕啊,爸,”秋昙蹙起眉头,整张脸发红发烫,却发不了汗。

  秦煜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命绿绮拧帕子给她擦脸。

  他想说些话来留住她,却又不知说什么,有绿绮她们在,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憋出来一句:“秋昙,你听着,只要你挺住了,我便把那一箱子首饰都赏给你!”

  “首饰?”秋昙呢喃着,似乎牵了下嘴角,渐渐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翠袖见她如此,吓得扑过来,带着哭腔不住喊她,同她说话。

  秦煜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就这么溜走了,可渐渐他感觉握着的那只手愈来愈烫,忙让出位子,让绿绮为她擦身子散热。

  ……

  不多时,张嬷嬷过来了,请秦煜去老太太处说话。

  秦煜负气,回绝了。张嬷嬷怕秋昙的风寒传给秦煜,便强推他回了正屋,接着她又苦口婆心地劝了秦煜一通,大约是说老太太并非有心折磨他院里的人,只是家有家规,老太太不能不好生调理奴婢,不然府上便乱了套了。

  “嬷嬷说的我都懂,祖母做什么,父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侯府,是而我时常觉着自己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这府里的一根柱子,一个摆设,我的意愿是最不要紧的,”秦煜目光空洞,冷冷道。

  “二爷,”张嬷嬷还要说什么,秦煜摆手,“不必多言,明儿我自会去向祖母请罪。”

  张嬷嬷见他如此决然,没话可说,只得回去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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