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偷
火车南站附近有一家烤鸭店，民国时期就在这了，算得上是百年老店，别无分号，姜殷每次想吃烤鸭都得坐一个小时的车到这里买。
火车站似乎从没有冷清的时候，天南地北的人在这里相遇，又很快各奔东西，尽管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但是这里每天都演绎着人情冷暖，五味陈杂。
陈建军今年五十有六，本该也是退休的年纪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前儿子出了车祸，伤倒是不重，就是暂时没办法干活，一家子人都靠儿子养呢，这下唯一的劳动力被切断了，他没办法只好进城打工，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他身无长计，只能在建筑工地干苦力活。
本来人家见他年纪大都不肯要，还是老板好心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平时打个下手煮个饭，挣得虽然不多但总算能补贴家用，昨天他跟老板请了几天假想回趟家看看刚出生的孙女。谁知还没进火车站呢，就发现紧紧捂在腰间的袋子不见了！那可是他辛苦积攒大半年的血汗钱哪！那一瞬间陈建军只觉得血气上涌，脚下发软，仿佛一瞬间天都塌下来了。
陈建军拉着路过的人几番询问都没有结果，他心里跟大冬天揣了个冰块似的，冰凉一片！火车站本来人就多，更何况这还在火车站外面，连监控摄像头都没有，就算警察来了人也早跑了。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用！钱全被偷了家里可怎么过！
他现在兜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火车票，连给孙女买件新衣服的钱都没了。大半年的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啊！本来打算修一修老家的房子装个空调，老伴的老寒腿冬天里也能好受点，现在都完了！什么都没了！他还有什么盼头！陈建军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腿一软瘫倒在地，抱头痛哭！那双手像枯死的老树皮一样，干裂黝黑。
有路过的人看不过去温声安慰他，有人塞了几张钱给他。可是也仅仅如此了，毕竟萍水相逢能做到这个份上就不错了。
排队买烤鸭的队伍里也七嘴八舌地声讨那天杀的小偷，没人注意到有个人离开了队伍，往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走去，这条巷子因为街道在扩建施工，所以暂时不能通行，巷口还有拉着警示带，地上坑坑洼洼，各种施工材料，两个男人背对着巷口数着刚到手的钱。
“艹，才这么点，真是个穷鬼。”
另一个干瘦男人搓了搓手，“苍蝇再小也是肉，强哥，我烟瘾犯了，给我分点买包烟呗。”
男人嗤笑一声，数了两三张红票子，“给。”
干瘦男子抽了抽眼角，为难地说，“强哥，这点也太……”
男人三角眼瞥了眼他，“怎么？嫌少？”干瘦男子讪讪地笑道，“够！够了，谢谢强哥。”
男人冷笑一声，骂骂咧咧地把钱往口袋里一揣，把装钱的布袋子扔一边，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钱交出来。”
两人先是一惊，转身一看却见一个年轻姑娘站在不远处，那模样长得真是水灵。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小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学什么行侠仗义啊？”
“不如跟哥哥走，哥哥请你吃饭唱歌？”
姜殷看电视的时候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正派人士动手前都喜欢长篇大论，有那时间反派都死多少回了，偏偏要说一堆废话等着反派的帮手来救场，这分明就是卧底吧？
所以姜殷信奉的原则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她向前迈出几步，速度之快，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面前，外号“强哥”的男人一惊，下意识就要后退，干瘦男子反应慢了一拍，姜殷一个侧身回旋踢！脚尖正中干瘦男子太阳穴，男子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强子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对上姜殷犹如大灰狼看小绵羊的目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姜殷捡起地上的布袋，把钱装了回去，这时才发现巷口有个人逆着光站着，姜殷定睛一看，笑道，“温先生，好巧。”
温容止神情复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温容止绝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生只用两招就解决了两个大男人。
“姜小姐，需要帮忙吗？”
“是的，麻烦你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手机没电了。”
温容止并不在意自己只是个临时电话亭，掏出手机报了警，见姜殷把布袋放在一旁架子上就要走，明显是不打算等着警察来了。
姜殷站到队伍后面，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心疼自己排了半天的位置。见温容止跟着她，她还挺奇怪，结果见温容止站到她身后，“温先生也是来买烤鸭的？”
“是，我爷爷喜欢吃这家的鸭子。”
“温先生真是孝顺。”
“长辈的心愿仅仅是举手之劳就能满足，为什么不
呢？乌鸦尚能反哺，何况人呢？”
姜殷笑了笑，连鸟都不如的人多了去了。
“姜小姐常来这？”
“是呀，我长辈在世时也很喜欢这家的烤鸭，我小时候还在这附近住过一段时间。在没修火车站之前，那时候这里是个公园。”
“海角公园，对吗？我记得以前公园门口好像有个石牛雕像？”
姜殷笑了笑，“你来玩过？”
温容止摇摇头，“只是一次偶然经过。”小时候他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只是每次从医院回来都会经过这里，许是因为那石牛太过庞大，一眼就能看见，他印象很深刻。
两人远远地看着警车抵达，警察找到了巷子里晕倒的两个小偷，找到了失物，并且还给了失主，血汗钱失而复得，陈建军激动地热泪盈眶，几乎要给警察跪下。警察好说歹说才劝住，然后亲眼看着人上了火车。
“这警察效率也太高了吧？一来就把小偷给抓住了？”
“什么呀，我跟在警察后头看到那两个小偷被打晕，倒在巷子里，一动不动地不知道还以为挂了呢，也不知道是谁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内讧？”
“就为了那么点钱？而且警察说了有人报警他们才找来的。”
“哎哟，看不出来咱们老百姓里还有做了好事还不留名的无名大侠呢。”
姜殷和温容止听着围观群众窃窃私语，两人相视一笑，姜殷拿到打包的片好的烤鸭，闻着烤鸭的香气，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轮到温容止的时候，店员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和姜殷，“两位不是一起的？”两人外形都这么出色，而且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相似的气质，他下意识地以为两人是一对儿。
见两人摇头，店员抱歉地对温容止说，“不好意思，刚刚小姐那份是今天最后一份了，先生您明天再来吧。”
温容止并没有排的半天队打了水漂的沮丧，一如既往地神情淡然。还转头对姜殷说，“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呃，好，谢谢。”对方态度自然，她要是拒绝就显得矫情了，而且她也没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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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似乎从没有冷清的时候，天南地北的人在这里相遇，又很快各奔东西，尽管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但是这里每天都演绎着人情冷暖，五味陈杂。
陈建军今年五十有六，本该也是退休的年纪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前儿子出了车祸，伤倒是不重，就是暂时没办法干活，一家子人都靠儿子养呢，这下唯一的劳动力被切断了，他没办法只好进城打工，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他身无长计，只能在建筑工地干苦力活。
本来人家见他年纪大都不肯要，还是老板好心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平时打个下手煮个饭，挣得虽然不多但总算能补贴家用，昨天他跟老板请了几天假想回趟家看看刚出生的孙女。谁知还没进火车站呢，就发现紧紧捂在腰间的袋子不见了！那可是他辛苦积攒大半年的血汗钱哪！那一瞬间陈建军只觉得血气上涌，脚下发软，仿佛一瞬间天都塌下来了。
陈建军拉着路过的人几番询问都没有结果，他心里跟大冬天揣了个冰块似的，冰凉一片！火车站本来人就多，更何况这还在火车站外面，连监控摄像头都没有，就算警察来了人也早跑了。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用！钱全被偷了家里可怎么过！
他现在兜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火车票，连给孙女买件新衣服的钱都没了。大半年的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啊！本来打算修一修老家的房子装个空调，老伴的老寒腿冬天里也能好受点，现在都完了！什么都没了！他还有什么盼头！陈建军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腿一软瘫倒在地，抱头痛哭！那双手像枯死的老树皮一样，干裂黝黑。
有路过的人看不过去温声安慰他，有人塞了几张钱给他。可是也仅仅如此了，毕竟萍水相逢能做到这个份上就不错了。
排队买烤鸭的队伍里也七嘴八舌地声讨那天杀的小偷，没人注意到有个人离开了队伍，往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走去，这条巷子因为街道在扩建施工，所以暂时不能通行，巷口还有拉着警示带，地上坑坑洼洼，各种施工材料，两个男人背对着巷口数着刚到手的钱。
“艹，才这么点，真是个穷鬼。”
另一个干瘦男人搓了搓手，“苍蝇再小也是肉，强哥，我烟瘾犯了，给我分点买包烟呗。”
男人嗤笑一声，数了两三张红票子，“给。”
干瘦男子抽了抽眼角，为难地说，“强哥，这点也太……”
男人三角眼瞥了眼他，“怎么？嫌少？”干瘦男子讪讪地笑道，“够！够了，谢谢强哥。”
男人冷笑一声，骂骂咧咧地把钱往口袋里一揣，把装钱的布袋子扔一边，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钱交出来。”
两人先是一惊，转身一看却见一个年轻姑娘站在不远处，那模样长得真是水灵。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小妹妹，这么小的年纪学什么行侠仗义啊？”
“不如跟哥哥走，哥哥请你吃饭唱歌？”
姜殷看电视的时候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正派人士动手前都喜欢长篇大论，有那时间反派都死多少回了，偏偏要说一堆废话等着反派的帮手来救场，这分明就是卧底吧？
所以姜殷信奉的原则是，能动手就不哔哔。
她向前迈出几步，速度之快，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面前，外号“强哥”的男人一惊，下意识就要后退，干瘦男子反应慢了一拍，姜殷一个侧身回旋踢！脚尖正中干瘦男子太阳穴，男子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强子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对上姜殷犹如大灰狼看小绵羊的目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姜殷捡起地上的布袋，把钱装了回去，这时才发现巷口有个人逆着光站着，姜殷定睛一看，笑道，“温先生，好巧。”
温容止神情复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温容止绝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生只用两招就解决了两个大男人。
“姜小姐，需要帮忙吗？”
“是的，麻烦你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手机没电了。”
温容止并不在意自己只是个临时电话亭，掏出手机报了警，见姜殷把布袋放在一旁架子上就要走，明显是不打算等着警察来了。
姜殷站到队伍后面，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心疼自己排了半天的位置。见温容止跟着她，她还挺奇怪，结果见温容止站到她身后，“温先生也是来买烤鸭的？”
“是，我爷爷喜欢吃这家的鸭子。”
“温先生真是孝顺。”
“长辈的心愿仅仅是举手之劳就能满足，为什么不
呢？乌鸦尚能反哺，何况人呢？”
姜殷笑了笑，连鸟都不如的人多了去了。
“姜小姐常来这？”
“是呀，我长辈在世时也很喜欢这家的烤鸭，我小时候还在这附近住过一段时间。在没修火车站之前，那时候这里是个公园。”
“海角公园，对吗？我记得以前公园门口好像有个石牛雕像？”
姜殷笑了笑，“你来玩过？”
温容止摇摇头，“只是一次偶然经过。”小时候他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只是每次从医院回来都会经过这里，许是因为那石牛太过庞大，一眼就能看见，他印象很深刻。
两人远远地看着警车抵达，警察找到了巷子里晕倒的两个小偷，找到了失物，并且还给了失主，血汗钱失而复得，陈建军激动地热泪盈眶，几乎要给警察跪下。警察好说歹说才劝住，然后亲眼看着人上了火车。
“这警察效率也太高了吧？一来就把小偷给抓住了？”
“什么呀，我跟在警察后头看到那两个小偷被打晕，倒在巷子里，一动不动地不知道还以为挂了呢，也不知道是谁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内讧？”
“就为了那么点钱？而且警察说了有人报警他们才找来的。”
“哎哟，看不出来咱们老百姓里还有做了好事还不留名的无名大侠呢。”
姜殷和温容止听着围观群众窃窃私语，两人相视一笑，姜殷拿到打包的片好的烤鸭，闻着烤鸭的香气，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轮到温容止的时候，店员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和姜殷，“两位不是一起的？”两人外形都这么出色，而且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相似的气质，他下意识地以为两人是一对儿。
见两人摇头，店员抱歉地对温容止说，“不好意思，刚刚小姐那份是今天最后一份了，先生您明天再来吧。”
温容止并没有排的半天队打了水漂的沮丧，一如既往地神情淡然。还转头对姜殷说，“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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