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剌心_逐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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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剌心

  我和易戈带着美人爹、冷叔叔、琴姨、祁龙一起去了那地宫深处。

  火把将石室照得通亮,让那些陈旧的箱笼也反射出暗暗的光芒。

  打开那些尘封二十多年的箱笼,看着那些光华耀目的珠宝金银,美人爹摇头叹息:“那姚祯当年可真能收罗啊,可惜,东西倒是在,人却没了,还是死在自己儿子手中。”看到那顶凤冠,他轻轻地抚了抚,对我道:“这凤冠倒是在他手中,想来是谈其云郡主带出来的。这个呀,是摄政王当初娶谈其云时为了表示对达鲁国的尊重,特地遣人打造的。我估摸着这里面也有一些摄政王府的东西,这两人私奔得倒是一点亏都没吃。”

  大部分的箱子是上锁的,可是锁在冷叔叔手中却是形同无物,果然是美人爹说得对,他确实也是工机窍的。打开的箱子里还有一些珊瑚玛瑙等珠玉之物,但也有整箱的金银。琴娘对冷叔叔道:“不知宫主如何处置这些?”

  冷叔叔道:“金银可取出一部分用以重建鬼宫,其余珍宝暂且封存在此吧。”

  那天,易戈径直去找冷叔叔谈了半天。

  美人爹来跟我说,雾宝,女婿今天终于管一苇叫爹了。结果,一苇就被套进鬼宫了。

  我没掩住笑意。

  美人爹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以为他那么容易被套进啊?还不是为了能让易戈能轻松几年。或者说是能让易戈能讨好你。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我低下了头。

  晚些时候我见到了冷叔叔,也随着易戈叫了“爹。”他沧桑的眼中有了笑意,暖暖地应了。我脑子里转了半天,还是呐呐地对他道:“爹,对不起,我们自私了些,将鬼宫推给你了。”

  他笑着摇头:“我也只是尽一份自己的责任罢了。我在江湖上飘了半辈子,从今往后也算是定下来了。也不全是为了你们,这里有我的父兄。我只希望,今年,你们是否可以将你娘的遗骨迁来,我还是在此处守着她比较好。”

  易戈揽紧我,郑重地点了头。

  我又问道:“那么,爹想在原址重建鬼宫么?”

  他道:“差不多就在附近吧。我只想将几个老人收拢一起,那些年轻一辈的,戈儿不是已纳入公主府的暗卫了么?”

  我诧异地转向易戈,他笑着点头:“我原本就想着我或许不会在此处久呆,因此,将这些人慢慢地转出去,既是分化也是重建。”

  原来,即便是以后接了宫主之位,易戈也早就想好双全之策了。

  一个月后,表叔的圣旨到了,对鬼宫没提一词,却是说将水晶矿与金矿五十年的开采权赐给了我,但每年需交二成的税,又道若金矿地脉涉及南旦,可全权代表云阳与南旦协商。

  美人爹看后一笑道:“不错,挺大方的。那南旦么,雾宝不如派我去协商啊。”

  他协商什么呀,了不得是他回南旦去争取那边矿脉的开采权。反正这边开矿一事我是不懂的,左右还是要倚仗了美人爹打理。

  我只是有些歉意地对祁龙道:“哥,这回有些对不住你,逐虹没找到,也不知辕哥派人来有些什么意图。要不这矿我也交些税给北狄算了。”

  祁龙切了一声:“逐虹可能就是个传说,太虚无了。至于宝藏,你还以为辕哥派人真的是为宝藏吗?他不过是不想让西夷人得好处,让南旦西夷联盟结成罢了。”

  易戈在一边道:“我听说云阳境内有一个著名的铸剑师叫顾九,善制玄铁剑,我想拿那洞中的藏宝求他打一把刀应也可以。只这玄铁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据说北地多玄冰玄铁,我们以后慢慢访便成。”

  时日过得快,转眼已到七月末了。这个天气出行,只能在清晨或是傍晚了。

  晨风吹拂,翠意横流的倚天岭倒也有那么几分凉意。景公公驾了马车站在路边,我与易戈跟冷叔叔及琴姨、齐夷他们一一告别。临上马车时,我忽然想起一事,寻出了那宫主令与圣女令交到了冷叔叔手中,这可是那石室的开门之钥。虽说自上次进去探过一次,搬了些金银箱笼出来后便没有再入那里,但以后,冷叔叔必定是会进去的。

  鬼宫的重建已慢慢地进入正轨,冷叔叔甚至还有些空继续雕他那盆架子了。所以,我们也可以离开了。

  阿延早就跟着子迁和子布回了外祖家。美人爹回南旦了,祁龙带着倩倩领着那些北狄的兵士也出发北上了,我便打算与易戈重回独望村。先将娘的骨殖迁到岭南,然后或者在村中再住一阵,或者去龙雾山见见爹娘,转眼又将是一年了呢。

  三月中旬到这里时是热闹的十个人,四个月过去了,却是各散东西了。

  我胳膊支在马车内的小桌上,又有些神游天外了。

  春满忽然推我道:“公主公主,驸马叫你呐。”

  我猛地醒了神:“嗯?”

  这才发现马车已停了下来,易戈正勒了马缰绳站在车窗外,含了一抹笑意看我。

  见我回了神,他方沉声道:“雾宝,坐得累了吧,和我跑一阵马如何?”

  也是,坐了几个时辰,人都麻了。我跳下马车,还未站稳,便被他一把拎上马背,搂在胸前。看看双目炯炯的春满和景公公,我的脸有些发烧,倒是易戈毫不在乎冲他俩道:“我们在前面的益州城等你们,你们慢慢来好了。”

  言罢,一提缰绳,一声轻喝,那黑马便飞奔起来。

  我靠在他宽厚坚实的胸前,鼻端闻到的是他那混和了松树清香和汗味的气息。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控马,低沉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想跑得快一些么?”

  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急驰过了,奔到益州城虽说有已有些大汗淋漓了,但却又有大汗过后的凉爽。时间还早,估计着景公公和春满总还要过个把时辰才能到,我们索性牵了马,慢慢地在城里闲逛。

  益州地处南郡和岭南间,卖的东西倒相当有特色,都是交界处的夷人手工制成,多的是石雕玉雕木雕什么的,易戈喜欢这些,自是看得相当仔细。经过一摊卖玉石刻件的小摊,看了看那些拙朴的东西,他忽然回头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学着刻玉,我看到那石室里还有一些仔料。”我摇头道:“我可不要那些笨重的东西,瞧着是好看,可是只能是摆设。没用。”他微微一笑:“我自是刻些有用的给你,玉簪玉佩玉镯什么的,总有用吧。”

  这个,我倒有些小小的期待。

  正想从摊前走开,无意中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马后,正欲伸手摸马腿。那就是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南方的马都矮小,他估计没看过如此高大的马儿,故而十分好奇。可是,他站的那个位置,若是易戈的黑马一蹶蹄,这娃娃不就没命了?我浑身的肌肉不由地绷紧了。易戈一直牵着我的手,此时敏感地感觉到了我的异样,也顺着我的眼光看了过去。

  见此,他猛地将大黑马往前一拉,马是往前走了,可那娃娃竟然还不死心,捣着小脚,跟了上来。我好气又好笑,轻跃到马后将他抱了起来。他见摸不着马,竟然大哭起来,我忙将他抱至马前面,让他伸小手摸摸马脖子,他方止了哭,含着泪咧开小嘴笑了。

  听到哭声,旁边的铁铺中奔出一个妇人,十分惊疑地看着我们道:“你们,还我娃娃。”

  呃,还当我们抢孩子啊?

  幸好那卖玉的大娘替我们解释:“你这娃娃也得看好了,方才站在马后,差点就挨了踢,多亏了公子和小姐细心,给抱起来了。”

  那妇人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谢谢两位,是我误会了。平儿,来,娘抱。”

  那娃娃在我怀中已安静了下来,此时正睁了溜溜的大眼看我们说话,见母亲伸手来抱,竟是扭了一下、身。

  卖玉的大娘笑道:“哟,这娃娃,是和小姐有缘呐。我说你们俩是兄妹吧?”

  我愕然,大娘哎,你那啥眼神,我们两个怎么会象兄妹嘛?

  易戈道:“不是。”

  那平儿的娘倒是说:“那一定是夫妻啊,一看就有夫妻相啊。”

  原来,我们竟然是有夫妻相的么?

  那大娘笑道:“倒是,是有长得象兄妹的夫妻的。家中是不是也有娃娃啊?小娃娃是闻着气味的,喜欢有奶香的人。”

  我一怔,心里却象是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旋即僵笑道:“我没娃娃。他喜欢我或许是有缘吧。”

  再有缘,也是要还人家孩子的。当那妇人从我手中接过那奶娃时,我忽觉一空。

  走出一段路,我还在为方才那奇特的感觉发呆。

  易戈问道:“雾宝,你怎么了?你别多想。”

  我轻摇了下头,道:“方才抱那小娃娃,轻轻的,软软的,抱着都舍不得松手。他,好可爱啊。”

  这话原本是挺正常的,但我说完,忽然便起了一阵难过。

  易戈站了下来,轻轻地拢住了我的肩:“我们回云城了,就跟你表叔要求请御医吧,反正徐叔叔知道怎么回事。”

  我有些沉闷道:“如果,还是不行呢?”

  他道:“那个何大夫也没说不能治啊。如果真不行,你又那么喜欢的话,去抱养一个好了。这天底下,出生便丧了父母的孩子,有多少。”

  我叹道:“我是说你呀?”

  他将头一侧:“我?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说姚家无后么?那我爹爹也还正值壮年,若要后,他也可以再娶了生么。”

  我不由“卟哧”一笑,这人就是这样,有时说的话明明一本正经,却总是让人想笑。

  笑过,我却又正色道:“我觉得让你爹爹续弦,似乎是不可能的,你看你爹回那座木屋时的眼神,还有他摸着那些家什时的神情,全是写着怀念啊。再说,他似乎也固执呢。哎,如果以后我比你先走,你会为了留后续弦么?”

  他的脸色略沉了沉:“雾宝,你想什么呢?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没有先后。留后,也要看是留谁的后啊。”

  我笑着拍了拍他:“我只是说如果嘛,又不是真的。其实我也没反对你续弦,只是反对纳妾罢了。呃,我或许有些自私?”

  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脸:“谢谢你的自私,让我知道你真的爱我。只有我们两人相伴到老,我也会觉得幸福的。我娘那时有我,可我并不觉得她快乐。”

  我依偎在他怀中,不想再说话。我真是幸运,虽则是胡乱指的易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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