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_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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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萧矜喝得醉醺醺的,就这样丢在床上不管不问,陆书瑾怎么都觉得不太好。

  她将外衣穿好,去浴房点了炉子,烧了盆热水兑上清水,端到萧矜的床边的矮桌上。

  垫着脚将床边的落地长灯点起,视线也明亮不少,陆书瑾转头去看床上的人。他仍旧闭着眼,似乎被这突然亮起的光惊扰,拧着眉将脸撇去了另一边,酒后的萧矜看起来有几分很难得的脆弱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陆书瑾将软和的棉布浸湿,拧成半干,俯身探进床榻,将棉布覆在萧矜的脸上,顺着他侧脸擦下来,濡湿的感觉让萧矜不大舒服,抬手挡了一下。

  但他的力道是软绵绵的,陆书瑾压着嘴角笑,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脸细细擦一遍。

  萧矜脸上变得湿乎乎的,他不乐意了,翻了个身随手拽起身边的被子,将头埋在里面。

  陆书瑾洗了棉布回头,就见萧矜的头已经藏了起来,只露出个身体。醉了之后萧矜的每一个动作好像都充满孩子气,她觉得十分好笑,动手将萧矜的锦靴拔了下来,又伸手拽开被子。

  萧矜完全没有抵抗,又被陆书瑾按着肩膀擦了一遍脸和脖子,他觉得难受了,闭着眼睛皱着眉,拧着一股烦躁的意味,开始用力推拒陆书瑾的手和在脖子上作乱的棉布。

  她又笑了笑,顺势抓住了萧矜的手,用棉布将他掌心和手背都仔细擦了擦。

  忙活了一阵,萧矜的脸和手都擦了个干净,她将棉布扔进水盆里,抬手解了萧矜脖子边的一颗盘扣,低声唤道:“萧矜,起来把外衣脱了。”

  萧矜没反应。

  陆书瑾也没勉强,将被子扯过来,在他身上盖好,端着水盆去浴房倒了,出来时正听见有人敲门。

  她快步行过去,就见陈岸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低声说道:“这是季少爷差人送来的醒酒汤药,少爷若是能醒就让他喝了,若是没醒就算了。”

  陆书瑾想起季朔廷走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在骂,没想到转脸就让人送了醒酒汤药来,细心又妥帖。

  她点点头小心地接过锦盒,回到房中打开,里头放着比茶盏稍大些的瓷碗,盖子封的严实,还泛着温意。

  她走去床边推晃着萧矜的肩膀,低低唤道:“萧矜,萧矜……”

  声音如细流一般,涓涓而入,萧矜醉得头脑昏沉,意识模糊,他睡了一阵但并不安宁,起初有人拿着湿热的东西在他脸上糊来糊去,他伸手推拒了几下没能推开,连带着手也被人抓住,一遍又一遍地被擦着,许久之后才停下。

  身上压了被子,一切消停下来,萧矜烦躁的情绪稍稍退去,又陷入短暂的梦境。

  他看见迎面飞来了一群蝴蝶,皆扑闪着银色的翅膀,从他眼前一只一只地飘过去,萧矜心尖晃荡起来,浑身开始发热,下意识伸手去抓蝴蝶。

  “萧矜,醒醒……”耳边又传来细碎的声音,银蝶瞬间消散了,萧矜没抓到。

  他气恼起来,终于在晕乎的意识中挑出一丝清明来,带着怒气睁开了眼睛,想要瞪死身边这个一直烦扰他的人。

  却看见了暖色灯光下的一抹白嫩,嵌在脸上的那双漂亮眼睛正在床沿认真地看他。

  萧矜怔住,视线模糊不清,晕晕晃晃。

  陆书瑾喊了好几声没喊醒,原本都打算放弃了,但却没想到他忽然睁开眼。他的眸色浅,蒙上一层模糊的醉色,睁眼后有一会儿是没有聚焦的。陆书瑾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这才让他凝聚了视线,带着茫然发出低低的询问,“嗯?”

  她道:“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否则你明早醒来定会头痛难受。”

  轻轻的声音传入耳朵,萧矜觉得非常熟悉,他认真地看着面前人,努力去辨别是谁。热意一阵阵席卷,他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感觉难受了,便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动作粗暴地解衣襟的衣扣。

  陆书瑾见他坐起来,就转身将盒子里的瓷碗取出来,生怕洒了里头的醒酒汤。碗盖一打开,一股桔香随着热气腾起,还有着浓郁的姜味,闻着就不大像是好喝的玩意儿。

  陆书瑾端着走到床边时才发现萧矜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上身的衣裳都给脱了,坐在床上发呆,眼眸半敛着看上去像是要坐着睡着。

  她又没忍住笑,拍了拍萧矜的肩膀,将瓷碗试探着递到他面前:“快喝。”

  萧矜倒像是真的在等她,慢慢地转过头,将瓷碗接在手中,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

  陆书瑾得了闲,目光从他俊朗的眉目往下,顺着下巴落去脖颈,看过上下滑动的喉结,往精瘦的胸膛而去,最后落在他左肋的伤口。

  已经拆了线,但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伤口处的肉还没有完全长好,泛着粉嫩的颜色,有一层薄薄的痂。陆书瑾蹲下来,想起那日凶险的夜色,这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萧矜的半边腰身,他却还能露出一个笑容来与她说话。

  这伤若是落在她身上,怕是要去半条命,在萧矜眼里却是小伤。

  她想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落在那层薄薄的痂上,轻轻摩挲,说道:“伤都没长好,为何喝那么多酒?”

  萧矜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低头看她。

  陆书瑾也抬头与他对望:“喝完了?”

  光影婆娑间,萧矜的眼前人影晃个不停,他努力去看,恍然看到了梦中没有抓到的银蝴蝶,那蝴蝶飞进了眼前这人的眼中,一张让他回味了一整天的脸渐渐有了分明的轮廓。

  萧矜的清醒大概只有这么一瞬,手上猛地用力,将人往上一拉。陆书瑾没防备,一下就被拉起来半跪在床榻,另一只手为了支撑身子下意识扶在萧矜的肩胛上,脸凑到了他的跟前。

  掌心触到萧矜的皮肤,陆书瑾的脸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立马就红了起来。

  她吓一大跳,匆忙要往后退,双颊却一下被捧住,以一种不容她退却的力道往前拉。

  萧矜醉得厉害,动作没有正常人的那种分寸,这一拉差点让两人的鼻尖撞上。陆书瑾看着近在迟只的脸吓得不轻,整个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双手推着他的肩膀:“萧矜,萧矜!你放开我!”

  萧矜眨眼,在模糊之间好似又看到了肤若白雪,眉目染墨的脸,朱红刺目的红唇,与眼前这人的脸重叠。

  但也感受到了抗拒的力道,他脑中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那雪肤杏眼,能够扯得他心尖动荡不安的美人又到了面前,用着软软的声音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

  他当即将头一侧,仰头去吻住美人的唇。

  动作太快,陆书瑾根本反应不及,待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唇上贴了温热柔软的触感,她震惊无比地瞪大双眸。

  随后很快地,陆书瑾用力挣扎起来,但头被萧矜的双手捧住,一时竟挣扎不开,感觉到唇瓣被牙齿咬了咬,力道不重,又被舔舐着,像被品尝。

  萧矜感受到她剧烈的挣扎,脑子犯了浑,将她带着转了半个圈,掼倒在床榻上,欺身压上去,制止住她不安分的挣扎。

  陆书瑾的心脏跟疯了似的乱撞起来,热意在脸上奔腾放肆,沿着脖子传至四肢百骸,害怕惊惧一涌而出,猛烈的挣扎还当真让她扭脱。陆书瑾侧着头用力推身上的人,咬牙切齿气道:“萧矜,你能不能清醒……”

  话还没说完,萧矜就追了过来,掐住了她的双颊,似不满她方才的挣脱,又加了些力度桎梏她,强横索取。

  陆书瑾方才的话喊了一半,嘴没合上,给了萧矜可乘之机。于是这一瞬间,酒气混着桔的酸,姜的辣被舌头卷进来,非常凶蛮地入侵她的领地,强迫她品尝醒酒汤的味道。

  她越是抗拒,萧矜越是凶戾,将她死死按住。

  陆书瑾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慌得身子都在颤抖,心悸几乎将她淹没其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挣动分毫。她在此刻明白了萧矜那强壮的身体下蕴藏的力量,同时也知道萧矜这会儿根本醉得没有思考,全凭着本能行事,不能与他对着来。

  她松懈了所有抵抗力道,身体彻底软下来,仰高了头被迫承受他的吻,无措地任由他在口中胡作为非。

  很快,萧矜就察觉了身下人的顺从,桎梏的力道也松了,越来越温柔。

  在唇上流连许久,他忽而离去,陆书瑾忙撇开头张大了嘴,费劲的喘息着,将有些泛凉的空气吸进肺里。

  还未缓过神,耳垂就一下被含住,湿热包裹而来,又传来被牙齿咬住的轻微痛感,被吮吸着,像小狗舔着心爱的骨头似的,将她抱在怀中亲昵。

  陆书瑾整个人滚烫得都要化开了,脊背泛起酥麻,脑子也跟着不大清醒,推了他两下没推开,低低的嘤咛。

  萧矜略显粗重的呼吸全喷耳朵上,灼烧着陆书瑾的肌肤,滑嫩湿热的舌尖描绘着小巧的耳廓,力道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咬够了,又去吮她的唇,气息在两人之间纠缠交融,难分彼此。

  房中寂静无比,急促的呼吸声就变得非常明显,伴着震耳的心跳声,旖旎裹挟着滚烫炽热的温度,将两人缠在一起。

  陆书瑾撑了一会儿,被夺取的呼吸让她彻底顶不住,握起拳头用力捶打萧矜的肩膀,又去扯他的长发,发出呜呜的低喊。

  萧矜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但他脑袋晕的厉害,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轻轻舔了舔陆书瑾的唇瓣,头往旁边一栽,一下就睡死过去。

  身上的力道全部消失,陆书瑾用力将他推翻,飞快地从床榻上爬起来,用衣袖使劲擦了擦嘴。她一边拉拢稍稍揉乱的衣襟一边往后退,慌乱间脚绊到矮桌上整个人往后倒去,低呼一声后摔在地上,同时撞翻了中间的大屏风。

  桌子也给撞翻,上头的东西撒在地上,乱乱糟糟。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对眼前这场景目瞪口呆,有一种气恼的无可奈何,瞪了瞪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萧矜。

  喝醉之人完全无法沟通,但酒醒之后陆书瑾又不可能拉着萧矜质问他为何亲她。她甚至已经开始害怕萧矜清醒之后想起这些事,那要她如何去面对?

  他若是想起自己喝醉了酒,亲了一个男子,恐怕会当场发疯。

  陆书瑾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她站在这狼藉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才猛然回神,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裳开了门。陈岸站在外面询问:“陆公子,屋里发生什么事了?”

  陆书瑾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脸颊被捏出的指印还隐隐存在,她丝毫不知,从容道:“萧少爷踢翻了桌子和屏风,你们进来帮忙扶起来。”

  陈岸的视线在她脸上晃了一圈,担忧道:“陆公子可无恙?我家少爷醉了酒之后不能招惹,会打人的,先前就把季少爷的眼睛打青,留痕好几日呢,我先前应该先跟你说清楚的。”

  说得太晚了,她现在已经知道季朔廷临走为何会叮嘱她扔着萧矜别管了。

  他倒是没打人,但是咬人了。

  陆书瑾用手背揉了揉脸颊,说道:“无妨,他没打到我。”

  陈岸也不知道信没信,喊了一人一同进屋搬屏风,瞧见歪道的桌子和撒一地的东西,又朝陆书瑾投了个怜悯的目光。

  陆书瑾佯装没看见。

  陈岸用极快的速度将东西清理好,屏风也扶起来,还贴心地给自己主子盖上被褥,再退出房去带上了门。

  陆书瑾看了看萧矜,再不折腾了,老实爬回自己的床榻上。

  她心乱如麻,辗转许久都没有入睡,唇上总是传来被咬的触感,鼻子里都是少年炙热滚烫的气息。

  直到天色灰亮,她才缓缓入睡。

  梦中她看见萧矜勃然大怒,凶狠地瞪着她,似要动手。陆书瑾惊惶不安,眉头紧蹙,想要逃离但手被狠狠拽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一场惊险的梦结束,陆书瑾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正午,阳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房中相当安静,外头隐隐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迷茫地坐了会儿,这才撩开纱帘坐在床沿,刚穿上鞋就有人敲门,随后门被打开,萧矜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先不急,等他睡醒……”

  陆书瑾听到萧矜的声音,身体猛地僵住,意识也清醒,心中升起一股子没有来的焦灼,咬着下唇没动弹。

  他已经醒了?还记得昨夜的事吗?会不会像梦中的那样因此发怒?

  可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个,若是萧矜当真发怒,她绝不会退让半步,就算萧矜真的抡拳头打她,那她……

  陆书瑾急起来。

  她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拼家世背景也根本毫无胜算,总不能让萧矜按着欺负了又白白打一顿啊!

  这么一想,陆书瑾就生气了。

  她昨夜就不该多管闲事!

  房中响起窸窣声音,萧矜忽而从屏风另一头饶过来,刚走两步就看见坐在床边的陆书瑾,他停了脚步。陆书瑾转头看来时,双眸里带着愠怒,嘴角沉着,虽然模样并不凶,但萧矜不敢往前了。

  陆书瑾看着他不说话,萧矜也站着不动。

  她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手不自禁握成拳头,面上还是镇定的,但脑中乱成一团,想着该如何应对萧矜。

  就这样隔空望了会儿,最后还是萧矜先开口,语气温和,似还带着些许讨好:“你……醒了?饿不饿?”

  陆书瑾设想的那种情况没有出现,她顿了顿,回道:“不饿。”

  “那你先去洗漱,我让人备膳食送来。”萧矜站在那边没动,眼睛却不安分地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她应了一声,穿好外衣和鞋子,起身去了浴房。

  洗漱完之后出来,就看到萧矜斜倚在她的桌边,是特地等她出来。陆书瑾略有戒备,在几步之远的地方停下来,计算着若是萧矜突然发难,不至于一下就打到她。

  萧矜偏头看来,像方才一样在她脸上看着,迟疑道:“昨夜我喝醉了。”

  陆书瑾点头,“我知晓。”

  “我喝醉酒之后有一个毛病,就是意识不大清醒,昨夜……”

  陆书瑾的心一下子吊起来,忐忑不安,继而听他迟疑道:“我是不是打你了?”

  “啊?”陆书瑾乍然愣住。

  “你让我好好看看。”萧矜上前两步,捏住她的脸左右看看,眉间拢上一层忧色,说:“我打你什么地方了?还痛不痛?我醉了之后下手没轻没重,醒来又什么都记不得,不知道昨夜是个什么情况。”

  陆书瑾微微张着唇,惊得呆了一会儿,后将他的手拂开说:“你没打我。”

  “但是陈岸跟我说,昨夜他听到房中动静大了,进来一看桌子和屏风都倒了,屏风的角还磕坏了,不是我对你动手了吗?”萧矜反问。

  他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记忆只停留在酒楼的包间里,桌上几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他头晕得离开,一头栽在了季朔廷的身上,后面的事就忘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舍房,上身没穿衣裳,裤子却完好,还从被褥里刨出一个瓷碗,散发着姜的气味。

  他赶忙起身沐浴,问陈岸昨日的事,听到房中的桌子翻屏风倒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对陆书瑾动手了。

  但陆书瑾一直在睡,他就只能等人醒了再问。

  见他神色认真,像是真的忘记了,陆书瑾心中一喜,担心的事瞬间消失,她笑了下说:“没有,只不过是你没注意踢倒了矮桌才连带着撞到屏风。”

  萧矜也松了口气,说道:“我这毛病一直都有,原以为我喝醉了会将我送回萧府的,却没想到季朔廷把我拉回舍房了,幸好没打到你,否则就糟了,你可挨不住我一拳。”

  “对对对,”陆书瑾对这话极为赞同,想起昨夜事,她脸上就发烫,但为了不让萧矜看出端倪,她直直地看着萧矜的眼睛,表现得相当从容镇静,说道:“你伤势未大好,不宜多饮酒。”

  他的眉眼染上笑意,如春光攀进眸里,俊俏非凡,“我也就偶尔喝这一回。”

  陆书瑾的视线无意间从他唇上滑过,尤记得这张嘴昨日是如何凶蛮作乱,她心跳一滞,赶忙用笑声掩饰,往外走,说:“我去把昨日的衣裳洗了。”

  她脚步匆匆,没等萧矜说话,就径直抱了衣裳桶出门。

  萧矜的目光循着她的背影追了会儿,再收回来时,嘴角的笑意压不下去。他回到自己桌前坐下,从压着的书籍下抽出先前放在下面的那封写给他爹的书信,拿出来搁在桌上,视线轻飘飘落在上面,想了半晌。

  最后点了烛台,将信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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